禅林宝训笔说 - 第 14 页/共 14 页

此节明迹虽晦而仁心自显。简堂和尚住饶州鄱阳县筦山仅二十载。菜用藜藿。饭即黍粟。胸中绝无一念求荣华显达之想。每尝下山闻路傍人家有哀泣之声。简堂为之恻然。及询问之答曰。时因寒病竟亡两人。以家贫无敛葬之具。所以哀也。师就市中贷其棺以埋葬之。乡人感叹不已。   侍郎李公谓士大夫曰。吾乡机老有道衲子也。加以慈惠及物。筦山安能久处乎。会枢密汪宣抚诸路。达於九江郡守林公。虚圆通法席迎之。简堂闻命乃曰。吾道之行矣。即欣然曳杖而来。登座说法曰。圆通不开生药铺。单单只卖死猫头。不知那个无思算。吃着通身冷汗流。缁素惊异。法席因兹大振(懒庵集)。   此节明时既至而道化自彰。侍郎李公名浩字德远号椿年。幼阅楞严如游旧国。参应庵和尚有省。谓士大夫曰。吾乡机老真有道德衲子。加之仁慈恩惠于人。筦山小院安能为师之久居乎。即会枢密汪明远。枢密。即今称都察院。宣抚。即今巡按也。诸路。宋云路。今称为府。以书致于九江郡守林公叔达。虚庐山圆通法席迎之。简堂闻命乃曰。吾道其行矣。即欣然曳杖而来。登座说法曰。圆通不开生药铺。单单只卖死猫头。此因僧问曹山曰。世间何物最贵。山曰。死猫头。丹霞颂曰。腥臊红烂不堪闻。动处轻轻血污身。何事杳无人着价。为伊不是世间珍。喻向上事也。不知那个无思算。吃着通身冷汗流。缁素闻之一皆惊异。法席因兹大振△古人三二十年冷山角里。无一点热气。忽然被人推出来。便见熏天炙地。讵可与今时旋蒸热卖者。同日而语。   此篇教学者当存大体。勿拘小节也。   简堂曰。古者修身治心。则与人共其道。兴事立业。则与人共其功。道成功着。则与人共其名。所以道无不明。功无不成。名无不荣。   此节言古人纯公而无私。谓古人修其身治其心。身正心通之后。不私受其道。则与一切人共明此道。或兴一事立一业。事成业就之后。不私立其功。则与一切人共显其功。道既成功既显。不私得其名。则与一切人共彰其名。所以语其道。则道无不明。论其功。则功无不成。着其名。则名无不荣。所以亘千百世而不泯也。宜矣。   今人则不然。专己之道。惟恐人之胜於己。又不能从善务义。以自广也。专己之功。不欲他人有之。又不能任贤与能。以自大也。专己之名。不与他人共之。又不能谦光导物。以自达也。是故道不免於蔽。功不免於损。名不免於辱。此古今学者之大分也。   此节谓今人专私而无公。今人则不然。专行一己之道。惟恐人之道胜于己又不肯虚心从善。务合其义。惟以自为广也。设使立功专欲掩人之功。不与他人共之。又不能任彼贤能之士以扶助之。惟以自为大也。设使名成务以为自显。不欲与他人共之。又不能谦恭蓄德。和光同尘。引接于人。惟以自为达也。如此一片私心。虽有道。不免为私心所蔽。虽有功。不免为私心所损。虽有名。不免为私心所辱。此两般学者。乃古今一定之大分别也△公私一判。品类天渊。所以名播寰区。而道扬今昔者公也。彼私心自恃者。所谓根疎者不固。基薄者易危。故道有蔽。功有损有辱。必然之理也。   此篇言学道宜苦志深修。蓄养厚大。方可发而用之也。   简堂曰。学道犹如种树。方荣而伐之。可以给樵薪。将盛而伐之。可以作榱桷。稍壮而伐之。可以充楹枋。老大而伐之。可以为梁栋。得非取功远而其利大乎。   此节先以物情况显。谓学道工夫。犹如世人种树相似。才荣长便欲伐之。虽无大用。可以供给樵薪。及稍长盛茂而即伐之。可以作榱桷。周曰榱。齐曰桷。即椽也。稍壮坚固而欲伐之。可以充楹枋。楹。柱也。枋。枅枋也。老大而后伐之。可以为梁栋。脊木曰栋。负栋曰梁。此岂非取功远。而其利大乎。   所以古之人。惟其道固大而不狭。其志远奥而不近。其言崇高而不卑。虽适时龃龉。穷於饥寒。殆亡丘壑。以其遗风余烈。亘百千年。后人犹以为法而传之。乡使狭道苟容。迩志求合。卑言事势。其利止荣於一身。安有余泽溥及於后世哉(与李侍郎二书)。   此节正明道必真修。所以古之学道者。惟知其此道固是广大而无际。非狭小之量可学。故所立之志高远深奥而不浅近。所发之言尊崇旷阔而不卑小。虽遭时势之龃龉。龃龉者。谓人齿相值一前一却。比坎坷之意。或穷于饥寒。以至危亡于丘壑。人虽往矣。其所遗留之道风。余剩之功烈。亘百千年而不泯。后人犹以为法则。世世相与传之而不休也。向使他视此道为狭小。操守之际。苟且取容于己。以浅近之志。阿谀求合于人。以卑小之言。事奉权势之家。纵得些利益。只好荣显于一身。又安有余泽恩惠普及於千百世之后哉△喻得晓然。说得通畅。只是无人效行。为可惜也。   此篇见道义相投。不异如水乳相合也。   简堂淳熙五年四月。自天台景星岩。再赴隐静。给事吴公佚老於休休堂。和渊明诗十三篇送行。其一曰。我自归林下。已与世相疎。赖有善知识。时能过我庐。伴我说道话。爱我读佛书。既为岩上去。我亦为膏车。便欲展我钵。随师同饭蔬。脱此尘俗累。长与岩石居。此岩固高矣。卓出山海图。若比吾师高。此岩还不如。   简堂和尚。淳熙五年四月。自天台景星岩。再赴隐静寺之请。吏科给事吴公芾。乃宋之明儒。逸老于休休堂。和陶渊明先生韵一十三首。与简堂和尚送行。其一曰。我自致仕以来休归林下。已与世间久疎远矣。幸赖有师乃真善知识。时时能过我之草庐。为我说出世妙道之语。又爱我能读先佛经书。师归岩上。我亦备其膏车与师同去。既到岩中。师即展钵而食于我。我亦幸然同师饭蔬。脱卸尘劳一切恶俗之累也。但愿长长与师同居此岩。然则此岩固是极高峻矣。卓然逈出于山海图画之表。山海经中有图。写尽天下名山胜境。岩虽高妙。若将比对吾师道德之高。而此岩又则不如矣。   我生山窟里。四面是孱颜。有岩号景星。欲到知几年。今始信奇绝。一览小众山。更得师为主。二妙未易言。   其二曰。我休余生于山窟里。四面皆是孱颜之状。孱颜者。山高貌。殊可爱也。别有一岩。名曰景星。意每欲到而未能往。怀之亦几年矣。今日既到始才信知果然奇绝。何以见奇。试一观览之。众山矗矗。万水溶溶俱小之也。岂非奇绝乎。不惟岩之奇妙。更得吾师为岩之主。以此二妙。未可容易言也。   我家湖山上。触目是林丘。若比兹山秀。培塿固难俦。云山千里见。泉石四时流。我今才一到。已胜五湖游。   其三曰。我家构居于湖山之上。目之所触。无非是绿水青山。幽林丘阜可谓得其所矣。若比此岩之高绝秀丽。则吾之居处若培塿然。岂能俦类之哉。培塿。小阜也。其所以不能俦匹者何。试看此处一放目间。则云山千里可见。又所喜者。泉石四时常流。我今日刚才一到。幽趣潇然。便已胜过昔日之五湖游矣。   我年七十五。木末挂残阳。纵使身未逝。亦能岂久长。尚冀林间住。与师共末光。孤云俄暂出。远近骇苍黄。   其四曰。我今年已七十五矣。其光景犹如木梢之上。挂得一片残阳相似。纵使此身虽存未往。又岂能久长耶。所谓来日无多。虽则老去。而意中尚望住此林间。与师共摄其末光也。师今虽有别去。亦如孤云之暂出。远近总皆惊骇苍黄。苍黄。急遽貌。昔汤时七年不雨。忽孤云暂出。犬吠狂走。皆苍黄失措也。   爱山端有素。拘俗亦可怜。昨守当涂郡。不识隐静山。羡师来又去。媿我复何言。尚期无久住。归送我残年。   其五曰。喜爱山林。端的是素来性分也。拘执俗情。诚为可怜。如我向来出守於当涂时孜孜宦海。竟不知有个隐静在彼为奇为妙。此皆为俗事之所拘也。独羡吾师曾从隐静来。今向隐静去。而真得隐静之乐。我媿不知。复何言哉。去虽复去。惟期切莫久住。愿归来送我了此一段残年也。   师心如死灰。形亦如槁木。胡为衲子归。似响答空谷。顾我尘垢身。正待醍醐浴。更愿张佛灯。为我代明烛。   其六曰。吾师之心万虑俱忘已如死灰然。心既静形亦槁矣。庄子云。子游问南郭子期曰。何居乎心固可使如死灰。形固可使如槁木乎。然则心形俱寂。何故又为四方衲子之所归从。此亦似响答于空谷应物无心也。顾我尘劳垢秽之身。正欲待师以醍醐而浴我也。更祈吾师张显佛祖心灯。以代光明而烛于我也。   扶疎岩上树。入夏总成阴。几年荆棘地。一旦成丛林。我方与衲子。共听海潮音。人生多聚散。离别忽惊心。   其七曰。岩上之树。一一扶疎掩映。一入夏来。茂盛成阴。荫覆岩中。可谓清凉之极也。昔时乃荆棘丛生之地。几年之间。不觉一旦竟成梵剎。我方才与四来衲子。听吾师说法。如海上潮汐之音。不失时也。幸然相聚而又要别去。大抵人生世间。苦多聚散。而今日又云离别。不由人不忽地而惊心也。   我与师来往。岁月虽未长。相看成二老。风流亦异常。师宴坐岩上。我方为聚粮。倘师能早归。此乐犹未央。   其八曰。我与师相与往来岁月虽未久长。而彼此相看竟成二老人也。夫既老矣。其彼此风流较之。异于常辈。昔日师来寂然宴默敷坐岩上。我则聚粮作供养主。倘若吾师早得归来。此等之乐亦未尽矣。   纷纷学禅者。腰包竞奔走。才能说葛藤。痴意便自负。求其道德尊。如师盖希有。愿传上乘人。永光临济后。   其九曰。纷纷纭纭不知几许学参禅者。而腰包顶笠。竞逐驰驱。奔南走北。竟无一个真实参学的衲子。三年两载口里学得几句扯葛藤语。一片愚痴之心便自负以为得手。求其道隆德胜如师者。实所希有。我更愿师相传此道。必须要大乘根器之人。使将来永远光大继起临济之后可也。   吾邑多缁徒。浩浩若云海。大机久已亡。赖有小机在。仍更与一岑。纯全两无悔。堂堂二老禅。海内共期待。   其十曰。吾此乡邑之中。染衣剃落者极多。浩浩然如云兴海涌不可胜数。大机。即杭州天宁寺重机明真禅师。台州人。嗣玄沙师备禅师。久已迁化矣。幸喜而有小机在也。小机。即简堂行机禅师。仍复更有一岑。即圆极岑和尚。今此二老。乃道纯德全之真善知识。彼此无过无悔。二师之道风。堂堂大盛。海内禅流。总其相期相待也。   古无住持事。但只传法旨。有能悟色空。便可超生死。庸僧昧本来。岂识[卤-※+夕]归履。买帖坐禅床。佛法将何恃。   其十一曰。古来原无住持之事。但只各自所证以心印心。为传法之宗旨也。凡学者果有能真实悟到诸色皆空之处。便可以超越生死。庸僧者。戚戚于衣食。念念于名利。生不知来。死不知去。寻常粥饭之流也。竟尔昧失天真本来之性。自己尚且不知。又岂知西来大意乎。来意既不得知。至于西归之履转更不知矣○达磨大师御葬熊耳山。魏武帝使宋云往[卤-※+夕]域。回至[葸-十+夕]岭遇师手携只履。云乃问何往。师曰西天去。云归告帝。帝令起圹。唯空龛只履在焉。且今时衰道丧。竟有广送珍奇。买着贵人长者之书帖。举荐来坐禅席。虚妄如此。佛法将何可恃而能振也。   僧中有高僧。士亦有高士。我虽不为高。心粗能知止。师是个中人。特患不为尔。何幸我与师。俱是邻家子。   其十二曰。出家为僧者。实有道充德备之高僧。吾儒士中。亦有超群拔萃之高士。我虽不能为高人。而此心粗能知止足也。粗。略也。师本是高僧中一个挺特丈夫。为欲隐其形迹。特不肯居其高尚。如是之人。诚难俦侣。不审我有何缘。幸然得与吾师生同邻。隐同山。道同乐也。   师本穷和尚。我亦穷秀才。忍穷心已彻。老肯不归来。今师虽暂别。泉石莫相猜。应缘聊复我。师岂有心哉。   其十三曰。师之志能固守斯穷。是个穷得的和尚。我亦固守斯穷。是个穷得的秀才。忍穷之心。彼此俱已得透彻矣。可谓无碍解脱人也。然彼此既能证得此穷字受用。今且老矣。岂肯不归心于此乐耶。如今师虽暂别。我故告诸泉石中人。幸勿猜疑。师今为应彼之缘。聊以我复之也。岂真是有心而欲往哉△理学名儒深穷道窟。不感而感也。解脱宗师应化无方。不应而应也。二公良遇。岂非千载之幸乎。   此篇见遁迹自持。果熟香飘。无心道大也。   给事吴公谓简堂曰。古人灰心泯智於千岩万壑之间。涧饮木食。若绝意於功名。而一旦奉紫泥之诏。韬光匿迹於负舂贱役之下。初无念於荣达。而卒当传灯之列。故得之於无心。则其道大。其德宏。计之於有求。则其名卑。其志狭。   此节明古人无心而道自显。吴公谓简堂和尚曰。古之学者。死灰其心。泯灭其智。深藏于千岩万壑之间。从溪涧而饮。以草木为食。何尝有意于功名利养。及至道成德备。声名远播。一旦奉天子紫泥之诏○紫泥者。天子六玺。皆以武都紫泥以封函匣。使鬼神不敢视也。武都。即今阶州。其山水皆赤。故将以为印色。犹然韬光匿迹。或在负舂贱役之下。本无心於荣达。而后竟当传灯之列。非有冀望。非是希求。要皆得之于无心。故其道益大。其德愈宏。若使作计以求。则其所得之名返卑。所存之旨转狭矣。   惟师度量凝远。继踵古人。乃能栖迟於筦山。一十七年。遂成丛林良器。今之衲子。内无所守。外逐纷华。少远谋。无大体。故不能扶助宗教。所以不逮师远矣。   此节证简师深蓄而德自彰。惟师之度量凝远。乃可继续慧命。接踵古人。也迟止息于筦山一十七年。甘守名分。遂成法门之良器。迩来衲子观其内无实德。而外逐纷华。竞争名利。少有法门远计。全无教化大体。所以不能扶助宗教。以此辈较之。诚不及师远矣△替古人争豪强。为今人添憎习。诚有忿然不平之感。此正举其名而指其实。使人知世有所尊所亵也。   此篇教人行事要存正理。勿纵私心也。   简堂曰。夫人常情。罕能无惑。大抵蔽於所信。阻於所疑。忽於所轻。溺於所爱。信既偏。则听言不考其实。遂有过当之言。疑既甚。则虽实而不听其言。遂有失实之听。轻其人。则遗其可重之事。爱其事。则存其可弃之人。斯皆苟纵私怀。不稽道理。遂忘佛祖之道。失丛林之心。故常情之所轻。乃圣贤之所重。古德云。谋远者先验其近。务大者必谨於微。将在博采而审用其中。固不在慕高而好异也(与吴给事书)。   世人之常情。触境随情。少有不被其所惑者。大抵被惑有四种。一则凡闻人语不审察是非。是为轻信所蔽也。二则或遇事欲为不为。是阻于所疑也。三则或于他人心存亵慢。是忽于所轻也。四则或于物我极意营求。是溺于所爱也。信既有偏。则所听之言定不考其虚实。遂有过情不及情之言。其惑一也。我既有疑于彼。则彼之言虽是当理亦不肯听。遂有失实之听。其惑二也。我苟轻忽彼人。则彼实有可尊之事。亦并弃之不肯用。其惑三也。我若深爱其事。而不问彼。实是可弃之人。但因其事以信存其人。其惑四也。此四者皆是苟且以纵其私情。而不稽考真正道理。遂致忘佛祖之道。违背大众之心。凡寻常人情之所轻忽者。实为圣贤之至重者也。古德云。欲谋远大之事。必先以近小者验之。欲为广大之作。必先于微细处谨之。凡事将在博采广览。而审用于其中。诗云。劳心博采用。固不在慕高而好异也△纵情背理。慕高好异。由不学之所至也。劳心博采用圣人言也。思之思之。   此篇见古人以道自适。外境不能移也。   简堂清明坦夷。慈惠及物。衲子稍有诖误。蔽护保惜。以成其德。尝言。人谁无过。在改之为美。   此节出其言行。谓简堂和尚生平为人清明坦夷。清乃廉而不淈。明乃善知贤否。坦荡而平夷。加以慈恩惠及於人。诖误。即过差也。衲子中稍或有些差错过失。便与他蔽护保惜。暗使悔改以成人之德行。尝言。人谁无过。在改之为美也。   住鄱阳筦山日。适值隆冬雨雪连作。饘粥不继。师如不闻见。故有颂曰。地炉无火客囊空。雪似杨花落岁穷。衲被蒙头烧榾柮。不知身在寂寥中。平生以道自适。不急於荣名。赴庐山圆通请日。拄杖艹屦而已。见者色庄意解。九江郡守林公叔达目之曰。此佛法中津梁也。由是名重四方。其去就真得前辈体格。殁之日。虽走使致力。为之涕下。   此节明其实事。住鄱阳筦山日。正遇季冬月雨雪连日不止。饘。厚粥也。饘粥不继者。似绝餐也。师宴如也。如不闻见。故有颂曰。地炉无火客囊空。雪似杨花落岁穷。衲被蒙头烧榾柮。不知身在寂寥中。榾柮。乃树无枝叶短木也。即此知其清廉之至也。平生以道自得为乐。不急於求名。赴庐山圆通请之日。惟拄杖草屦而已。有见师形仪。使人之颜色敬而庄。鄙意消而解也。九江郡守林公一见。乃曰此佛法中之津筏桥梁也。由是名重四方。其师之行止去就。真得古人之体格。入寂之日。虽寻常走使用力之人。无不痛哭流涕。盖其德感人如此△凡学者看书。要看一篇之中。那里是关系处。如此中谓雨雪连作。如不闻见。者是勉强做得的么。观此则众德备宜矣。   此篇教人当知时识机。任缘而住也。   侍郎张公孝祥致书。谓枫桥演长老曰。从上诸祖。无住持事。开门受徒。迫不得已。像法衰替。乃至有实封投状。买院之说。如乡来枫桥。纷纷皆是物也。   此节明常人无智。侍郎张孝祥致书与苏州。枫桥。桥在寒山寺前。演长老。即常州华藏遁庵宗演禅师。福州郑氏子。得法于大慧禅师。南岳下十六世。孝祥问道于师。谓曰。从上诸祖。无有立住持之事。或有开创山门。受纳徒众。皆不得已为人逼迫而为之也。像季之时佛法衰替。乃至有一种求名之辈。结托当道有力宰官。转本以求实封赐额赐号者。更有求利者。投托士夫商贾申投情状。伪卖伪买以网钱帛者。这些说话一向已来。枫桥寺里纷纷纭纭说长道短角觜不止。皆是此等人物也。   公之出处。人具知之。啐啄同时。元不着力。有缘即住。缘尽便行。若稗贩之辈。欲要此地造地狱业。不若两手分付为佳耳(寒山寺石刻)。   此节明演公出处。如公之或出或处。领众行道。人皆知之。啐啄者。如鸡抱卵。子将欲出以嘴吮曰啐。母知欲出以嘴啮曰啄。谓人之机缘相投亦如之也。若使啐啄同时。元不要人着力。有缘即任缘而住。无缘则拽杖便行。若使稗贩之辈。欲要贪恋此地巧用心机。乃造地狱业也。公不若以两手分付与他。返为佳耳○稗贩者。稗是草。似稻而非稻。俗谓。良田中[廿/狠]稗。松林中荆棘也。或作裨贩。裨音悲。附也。谓裨附我法中。以佛法贪贩利养也。故楞严云。裨贩如来。造种种业△此一篇语胜转一大藏摩诃般若。自能令汝消灾获福。   此篇美有实德者。不随世改易也。   慈受深和尚谓径山讷和尚曰。二三十年来禅门萧索。殆不堪看。诸方长老奔南走北。不知其数。分烟散众。满目皆是。惟师兄神情不动。坐享安逸。岂可与碌碌者。同日而语也。钦叹钦叹。此段因缘。自非道充德实。行解相应。岂多得也。更冀勉力。诱引后昆。使曹源涸而复涨。觉树凋而再春。实区区下怀之望也(笔帖)。   东京慧林寺慈受怀深禅师。寿春夏氏子。嗣长芦崇信禅师。青原下十三世○临安府径山妙空智讷禅师。亦嗣长芦信禅师。慈受和尚赞美径山曰。近二三十年来。禅门下渐渐萧索寂寥也。殆不堪看。诸方作长老为着名利二字。不是奔南便是走北。如此者不知其数。又一种没意志的。不是分烟便是散众。如此者满目皆是。者一段光境甚为可惨。惟独老师兄神与情皆凝然不动。自能坐享安逸。此等受用。岂可与碌碌庸常辈。同时而语也。钦叹钦叹。乃敬服之极也。此段因缘。自非道德充实行解相应。岂可多得也。泯解而修曰行。心明朗彻曰解。更所冀望者。惟敏勉道力诱引来学。且曹溪之渊源今将涸竭矣。惟兄之法泽能使之复涨。菩提之觉树今将凋落矣。惟兄之道风能使之再春。此实区区下怀之所望也。区区。小貌。自谦之辞△。   此篇不重在赞德人之德。而重在勉力于后昆也。所谓源将涸而复涨。树将凋而再春。其企望不浅。   此篇教人忍谗息谤勿事争竞也。   灵芝照和尚曰。谗与谤同耶异耶。曰谗必假谤而成。盖有谤而不谗者。未见谗而不谤者也。夫谗之生也。其始因於憎嫉。而终成於轻信。为之者。谄佞小人也。古之人有输忠以辅君者。尽孝以事亲者。抱义以结友者。虽君臣之相得。父子之相爱。朋友之相亲。一日为人所谗。则反目攘臂。摈逐离间。至於相视如宼雠。虽在古圣贤。所不能免也。然有初不能辩。久而后明者。有生而不能辩。死而后明者。有至死不能辩。终古不能明者。不可胜数矣。   此节戒人切毋轻信。杭州灵芝圆照湛然律师。余杭唐氏子。礼慧才法师受戒时。感观音像放光。师自设问曰。谗谮与诽谤是一样是两样。谗者。佞言深切。谮害贤良也。谤者。未至深切。但言人之恶也。答曰。大抵谗害于人者。必先假诽谤而成。盖世人但有诽谤而不加谗害者有之。未见有谗害于人而不先加诽谤者也。夫谗之所以生。其始皆因憎恶嫉忌于人。而终成于轻听傍人之说。作此等说话者。原是谄媚便佞之人不可听也。此事不但今日如此。如古之为人臣者。有捐躯赴死输忠以奉君。为人子者。有委曲承顺尽孝以事亲。为结友者有辅仁抱义尽心以相契。然此情和理顺之际。君臣之相得。父子之相爱。朋友之相亲。可谓至矣。忽然一旦为小人谗谤。致使父子生瞋而反目。兄弟斗诤而攘臂。君臣疎斥而摈逐。一相接见视之如宼雠。孟子曰。君之视臣如草芥。则臣视君如宼雠。此等情状。虽上古圣贤所不能免。皆由小人之谗谤也。然有初时不知为小人愚弄成此离间。久而后知者有之。又有尽此一生竟不能辩。直至死而后知者亦有之。更有至死之后亦不能辩。即迟之终古不能明知者。不可胜数矣。   子游曰。事君数斯辱矣。朋友数斯疏矣。此所以戒人远谗也。乌乎。谗与谤不可不察也。且经史载之不为不明。学者览之莫不知其非。往往身自陷於谗口。噎郁至死。不能自明者。是必怒受谗者之不察。为谗者之谄佞也。至有群小至其前。复谗於他人。则又听之以为然。是可谓聪明乎。盖善为谗者。巧便斗构。迎合蒙蔽。使其瞢然如为鬼所魅。至有终身不能察者。   此节教人明察其非。此又承上忠君信友而来。言谗谤之害不小。乃引古人之言为证。子游孔子弟子。姓言名偃字子游。数。频渎也。事君苟谏之不行。则去之可也。若频为渎谏。则听者厌烦。小人乘间谗谤。轻则去其爵。重则伤其身。是求荣而返辱也。是谓事君数斯辱矣。导友不纳。则止之可也。若频为劝卖。则听者厌烦。小人乘间谗谤。小则口然而心怒。大则愤恨而仇报。是求亲而返疎也。故曰朋友数斯疏矣。此所以戒人远谗也。乌乎。谗之与谤不可不深加审察。宜一切经史载之注之不为不详。一一分明说出。凡诸学者读之览之。莫不知听人谗谤。终是败德。往往见人此身陷落于谗人口中。噎。是哽于喉也。郁。结于心也。哽结至死而不能自察明白者无别。是必怒时偶受谗人之言而不审实。竟受谗人之谄佞也。至有群小立于吾前。复谗于他人。则吾又轻听愈笃信之以为然。自既受其谗。复信谗于他人。是可谓之聪明乎。盖善为谗谤者有多般作权弄巧。多种方法便利。斗构两头。逢迎取合于人。将他蒙昧着覆蔽着。使人昏瞢犹如鬼魅所着。以至终身而不能察识为谗人所迷惑于我心也。伤哉。   孔子曰。浸润之谮。肤受之愬。其言浸润之来。不使人预觉。虽曾参至孝。母必疑其杀人。市非林薮。人必疑其有虎。间有不行焉者。则谓之明远君子矣。   此节教人预觉其言。此又承上孝亲而来。言谗谤之害人不小。能令至孝之子。亦见疑于贤母。孔子姓孔。名丘。字仲尼。周灵王庚戌二十一年十一月初四日。生於鲁国兖州邹邑平乡晋昌里。父叔梁纥。母颜氏。至唐七帝玄宗谥号文宣。子张问明。子曰。浸润之谮。肤受之愬。不行焉可谓明矣。注曰。浸润者。如水浸灌滋润渐渍而不骤也。谮者。毁人之行。言毁人之行渐渍而不骤。则听者不觉其入。而信之深也。肤受。谓肌肤所受。利害切身。愬与诉同。愬者。诉己之怨也。言人诉冤急迫而切。则听者不及致详而发之暴矣。二者皆难察识。人能察之。则可见其心之明照之远。不蔽于近也○曾参字子兴。孔子弟子。武城人。至孝。孔子因之作孝经○秦之甘茂曰。鲁人与曾参同名者杀人。人告其母曰。汝子杀人。母曰。吾子仁孝不杀人。织机自若。少顷人又告曾参杀人。母又自若。又一人告之。其母投杼下机踰墙而走。今臣贤不及曾参。王信臣又不及参母。疑臣者不特三人。臣恐大王投杼矣。秦武王任使甘茂伐韩。故作此语也○韩子曰。庞葱与魏大子质于邯郸。谓魏王曰。今一人言市有虎。大王信乎。王曰否。曰二人言信乎。王曰疑之矣。曰三人言信乎。王曰寡人信之矣。曰夫市无虎明矣。然三人言而既信。今邯郸去大梁远于市。议臣者过于三人。愿王察之。王曰寡人自为知。方辞行。果有谗言于王者。间有不疑不信此等说话者。致令谗谤不得行焉。此可谓高明远达之君子也。   予以愚拙疎懒。不喜谄附妄悦於人。遂多为人所谗谤。予闻之窃自省曰。彼言果是欤。吾当改过。彼则我师也。彼言果非欤。彼亦徒为耳。焉能浼我哉。於是耳虽闻之而口未尝辩。士君子察不察。在彼才识明不明耳。吾孰能申其枉直。求知於人哉。然且不知久而后明耶。后世而后明耶。终古不明耶。文中子曰。何以息谤。曰无辩。吾当事斯语矣(芝图集)。   此节方出自己之言。此乃灵芝和尚自叙忍谗之由。引文公息谤以自消弭也。谓我赋性愚拙。为人疎散而懒堕。生平不喜谄媚阿附虚妄取悦于人。遂多为小人谗谤。予闻人谗谤之语私自省察曰。彼言果是。吾当自知改过。彼人即是我之师也。彼言若非。彼自作自受徒然妄为耳。浼。染污也。又焉能染污于我哉。于是耳虽闻之。而口未尝辩。士君子或能审察于我。或不能审察。在彼人自家才识之明与不明耳。吾岂必欲申明是枉是直。求知于士君子哉。然且不知今日不明。久而后明也或有之。又或此生不明。后世而后明也亦有之。甚至有终古而不能明者。亦有之也。文中子曰。何以息谤。曰无辩。吾当承事斯语以自忍也○文中子。姓王名通字仲淹。洛阳龙门人。殁后门人谥为文中子。[卤-※+夕]游长安。见隋炀帝奏太平言十二策。帝大悦。既归九年。续修六经大备。贾琼问曰。何以息谤。子曰无辩。问如何止怨。曰无争。乃云。闻谤而怨者。谗之囮。见誉而喜者。佞之媒。绝囮去媒。谗佞远矣。囮音讹。鸟媒也△古人气魄。何其廓落如此。处难处之事。非至人则不能也。此为真知悔者。诚意所至耳。   此篇教真参实学。究其至极之所以也。   懒庵枢和尚曰。学道人当以悟为期。求真善知识决择之。丝头情见不尽。即是生死根本。情见尽处。须究其尽之所以。如人常在家。愁什么家中事不办。   此节期以顿悟。临安府灵隐寺懒庵道枢禅师。嗣道场居惠禅师。南岳下十八世。谓若要做出世丈夫。必当以彻悟为期。更须要真正明眼之师。为我剖决其疑滞。拣择其邪正。所谓悟后正要见人。若有一丝头情识念头未尽。即是生死根本。及到情见尽处。更须要究竟他极尽之所以。古云莫谓无心云是道。无心犹隔一重关。譬如人常常在自己家中。愁什么家中大小事务不办。   沩山云。今时人虽从缘得一念顿悟自理。犹有无始习气。未能顿尽。须教渠净除现业流识。即是修也。不是别有行门。令渠趋向。沩山古佛故能发此语。如或不然。眼光落地时。未免手脚忙乱。依旧如落汤螃蠏也。   此节引证真修。沩山佑祖道。今时道流虽则从缘得一念顿悟自理。犹尚有无始劫来三业十恶之习气未能顿然除尽。须教他二六时中。但自己净尽除去现前业识。流浪中之微细生灭即是修也。不是此外别有个甚的法门。令渠趋向。沩山古佛。乃能发此语。如或孟浪承当。待到眼光落地之时。未免手忙脚乱。依旧犹如个落沸汤的螃蠏相似。可叹也△灵丹一粒点铁成金。又何须千言万语。只要受持得净除现业流识一语。可以成等正觉。   此篇见招提中物不可轻用。因果历然也。   懒庵曰。律中云僧物有四种。一者常住常住。二者十方常住。三者现前常住。四者十方现前常住。且常住之物。不可丝毫有犯。其罪非轻。先圣后圣。非不丁宁。   此节言僧物不可涉私。律中云。僧物有四种。一者常住常住。谓众僧舍宅什物树木田园仆畜米麦等物。以体局当处不通余界。但得受用。不许分卖。故重云常住常住也。二者十方常住。谓寺中供僧成熟之饮食等物。体具十方非局本处。善现律云。不打钟食。犯偷盗罪。今诸寺同居同食。食既成熟。乃打钟鼓。盖明十方僧俱有分故也。三者现前常住。此有二种。谓一物现前。二僧众现前。但此物惟施此处现前僧众故也。四者十方现前常住。谓亡僧之物。施轻体同十方。唯本处现在得分。故毗婆沙论云。盗亡僧物则于谁处得根本罪。答已作羯磨者。于羯磨众处得。若未作羯磨者。普于一切善说诸法众得。今详分亡僧物。十方来僧在羯磨数前即得。羯磨后来不得也。且常住之物不可丝毫有犯。设一犯着。其罪苦非轻。先圣。如诸佛。后圣。如诸祖。谁不以此常住之物。切切戒之也。   往往闻者未必能信。信者未必能行。山僧或出或处。未尝不以此切切介意。犹恐有所未至。因述偈以自警云。十方僧物重如山。万劫千生岂易还。金口共谭曾未信。他年争免铁城关。人身难得好思量。头角生时岁月长。堪笑贪他一粒米。等闲失却半年粮。   此节教戒谨须当谛信。往往或住持。或执事。闻此叮咛教戒之言。未必能信。纵信知谓地狱罪苦不轻。而未必能行。山僧或行脚时或住院时。出处之间。未尝不以此众僧之物切切存之于心也。不可轻犯。犹恐时中有所未到。因述偈以自警云。十方僧物重如山。万劫千生岂易还。金口共谭曾未信。他年争免铁城关。金口。即大觉金仙之口。乃佛说也。人身难得好思量。头角生时岁月长。堪笑贪他一粒米。等闲失却半年粮△此如午夜钟声。不觉令人大梦警起。更有沉于醉乡者。虽闻亦不醒也。为之奈何。   此篇申明禅教不是二法。元一理也。   懒庵曰。涅盘经云。若人闻说大涅盘一句一字。不作字相。不作句相。不作闻相。不作佛相。不作说相。如是义者。名无相相。达磨大师航海而来。不立文字者。盖明无相之旨。非达磨自出新意。别立门户。   此节总明佛旨无差。佛言。若有人闻我所说大涅盘。梵语涅盘。此云灭度。谓灭除烦恼度生死海也。又涅即不生。盘即不灭。不生不灭之理名大涅盘。或闻一句。或闻一字。于其中间不作字相者。知文字性空。不作句相者。达言语性空。不作闻相者。能闻之性本空。不作佛相者。能说之人亦空。不作说相者。所说之法亦空。如是义者。指上五种空相。此为无相之相也。菩提达磨。乃香至国王之次子。在西天为二十八祖。东土为初祖。谓大师泛舟渡海而来。面壁嵩山。直指人心见性成佛。不立文字。盖本涅盘经说。乃明此无相之旨。非初祖新出己意。别开一无相法门也。然则如来如此而说。祖师以此教人。岂有两般。   近世学者不悟斯旨。意谓禅宗别是一种法门。以禅为宗者非其教。以教为宗者非其禅。遂成两家之说。互相诋訾。譊譊不能自已。噫所闻浅陋。一至於此。非愚即狂。甚可叹息也(心地法门)。   此节言无识妄生分别。近世粗心学者。不悟知佛祖一理。谓禅宗别是一种法门。以禅为宗者。单主于禅。即非习教者之人。以教为宗者。单主于教。又非习禅者之士。遂成两家之说。不惟分疆立界。而返致互相毁谤。譊譊。喧争也。喧争而不止。噫者。叹息此辈。不通大道者。所闻卑浅而兼鄙陋。相争相谤以至如此。要知此等人。不是愚人即是狂徒。甚可叹息也△于三百篇之后。出此一篇。收尽从前许多说话。总归于无相旨中而已。若人知得经意祖意。了了无疑。则三百篇皆为剩语。旨哉言乎。   禅林宝训笔说卷下(终) 左都御史张照得天居士 心赋(并序)   (臣)幼诵诗书。惟通章句。长缃窥素。徒乱狂华。既理障之沉深。亦欲根之坚固。周旋乐趣。弥益苦荄。意蕊纷开。头燃良痛。侧闻宗说。能使心地清凉。乃阅教文。涉猎龙宫宝藏。初知山河大地。本是妄生。地水火风。原从幻结。一身非有。此外何言。然而明暗色空。尘尘和合。身亲民物。了了当前。欲遣去则皆非。岂混同而犹是。舍一取一。罔息於驰求。前三后三。弥增其较计。得少谓足。中止化城。慕圣厌凡。两头壁垒。惟身惟口惟意。步步交加。曰贪曰嗔曰痴。层层涉入。灭此生彼。终无已时。误后悔前。岂能自在。幸十世福田之广种。遇一人首出之垂慈。钦惟皇上参赞三无。经纶万有。用周孔之典则。致唐虞之恊和。尊居九重。而如游山泽。恩覃八极。而视等浮云。同太虚之穆清。若杲日之明照。现帝王身而为说法。发如来藏於一微尘。夙契一贯之心源。宏阐别传之妙旨。未尝言说。已震雷音。普示提撕。常垂甘露。怜(臣)迷头认影。为(臣)解结开巾。遂使蛙出井心。翘首而瞻天际。蜂穿纸隙。翾飞以近日辉。始知本性如然。此门不二。大学之道。固御世之权衡。直指之传。乃明德之统要。非叙伦庸礼修政明刑。何以妙此心之法相。非破妄泯真圆通普觉。何以浚万化之灵源。空有相倚而成。尽其有才圆空性。幻实异名而一。履其实始了幻因名相空华。涅盘实际。如犹未到寸丝不挂之实际。将何以采万善具足之空华。世出世间。不取一法。空投空际。宁舍万缘。历劫难报斯恩。大千的归一旨。今者奉勅恭撰心赋一篇。进呈御览。爰述此序。自志本末。夫心也者。譬喻莫施。敷陈奚尽。婴儿开口。已了根源。佛祖相商。莫能下语。即金针在手。何由捉霞彩以裁缝。纵彩笔凌云。岂可取太清以绘画。然一丝孔宛然华藏。千须弥不异毫毛。物物圆成。头头显露。岂(臣)斯赋。独乃非心。心亦非心。赋宁是赋。盖即鹦鹉剪舌而学语。蚯蚓鼓脰而鸣欢。黄花对日而舒颜。翠竹因风而吟籁云尔。赋曰。   无生无灭。无在无迁。慈氏以后。威音以前。卓尔独存而离彼离此。湛然常住而匪中匪边。惟圆斯觉。惟觉斯圆。圆不见圆圆。周他自。觉无所觉。觉徧人天。拈起十方虚空。不足以絜其大。数尽恒沙万有。不足以语其全。芥子孔中。容纳四大海水。屈伸臂顷。直过万八千年。攘为己有。则曰正法眼藏。权当人情。则曰直指别传。何凡何俗。何圣何贤。何迷何悟。何法何禅。六趣三涂。全该真体。十身四智。靡隔妄缘。起而无生。诸佛入涅盘於众生识海。寂而常动。众生堕生死於诸佛心源。无一尘而不入。如大圆镜。无一剎而非真。是金刚圈。若大火之聚空。濯手难近。若水银之堕地。转瞬渺然。法法依之影现。如摩尼珠体非一色。物物仗此光腾。如宝丝网层映相连。扩为六合。而又包六合之外。故莫量其外之际。碎为微尘。而又居微尘之中。故莫测其中之坚。色色全彰。头头显露。廓然无相而众相交横。寂尔无音而群音并吐。欲要其终。智胜之所不能穷。欲原其始。然灯之所不能遡。欲走以避。则九天九地总相逢。欲捉以观。则千劫千生不能遇。茫无朕迹。何地可以染污。周遍大千。何所容其保护。大小同量。高卑同度。有无同体。生灭同住。亦是亦非。亦起亦仆。亦远亦近。亦缁亦素。了之则一道齐平。执之则千途各立。依回於地水火风。眩转於受想行识。牵缠於见闻觉知。泥滞於去来今昔。迷误於狐唾狸涎。寻探於破书残籍。茫昧於泬寥杳冥。计较於寸分丈尺。拈弄於有觉精魂。断灭於无知木石。厌弃於人我众生。埋没於暗明空色。安排於佛剎道场。起倒於世谛徽纆。习惯於捏目生花。痴着於遗金拾砾。淆乱於欣就厌离。纷纭於得失损益。乌非黑鹤非白。无始劫来名相迹。道黑道白。鹤正白。乌正黑。六结当心不调直。疑白疑黑。是以着处便粘。交加不释。以胶投漆而漆亦为胶。以客迎宾而宾全是客。春蚕成茧而茧还缚身。夏虫依冰而冰先丧魄。热毒海漫漫沉沉。铁围山巍巍岌岌。四种相怪怪奇奇。一个我绵绵脉脉。枕中槐国。指挥鸟虎龙蛇。石里火光。分别卵胎化湿。人间之滴水难消。地狱之程途孔亟。火厚二百肘。何处莲华。风吹三千年。几时安宅。病既千端。丹斯万品。西天四七。受药师之亲传。东土二三。共医王之正禀。或拈大地作伊蒲之馔。充彼饥虚。或缉浮云成金缕之衣。苏其凚[病-丙+辛]。或然香灯宝炬照彼昏酣。或驱法电智雷。醒其寱寝。或喻空花。或方二月。涤除有漏根窠。或指四大。或标六尘。卷却无明衾枕。或现檀那之力。佛钵可满以少华。或建精进之幢。金刚不杂於凡饪。或戒香熏习。出白净於泥涂。或定水渊澄。返真常以渐寖。或禁嗔蛇之妄动。免烧功德之林。或喻太末之难缘。拈出菩提之锦。或收狂象以擐拴。或禁亡猿以圈槛。或挥智慧剑。破欲网之重重。或棹般若航。度爱河之黮黮。或说乾城大海上。无边龙蜃楼台。或谭净土。宝池中无数金银菡萏。或显三身应现。非断非常。或示一颗圆成。不增不减。裂开一味平等之法尔如然。演出万般差别之教宗顿渐。超方便住圆觉。止啼杨叶婆娑。成佛果断轮回。翳眼空花荏苒。盖烧须弥雅宜萤火。而束虚空纯赖龟毛。拨开幻影浮光。玉龙回跋。筑着银山铁壁。石虎声猇。花乱澄空。五宗各飘其香雨。浪翻平地。三关长卷夫银涛。非半非满非偏非圆。一种没花之果。有权有实有照有用。单通无木之桥。走杀天下参禅衲子。惑倒世间成佛英豪。狮儿口喝树头风。缚归袖里。兔子角挑潭底月。挂在眉稍。八海水化为醍醐。无非毒药。一些子现成法宝。只这毫毛。即此是实际理地。即此是梦幻影泡。何爱何憎。刀割檀涂。一般滋味。何取何舍。释迦调达。两处逍遥。非见非闻。涉解会而皆为自弃。非无非有。滞方隅而即起尘劳。等量均齐。若动一念即资其颠倒。本来具足。若向他求。转益其纷嚣。必也如杲日之皎皎。必也如太虚之寥寥。必也如风轮之急转。必也如川月之普照。须如是人。明者个事。宝镜光千千不隐。切忌眼观。师子弦喤喤厥声。直须目视。如水成冰。是冰非水而全水是冰。如金成器。是器非金而全金皆器。开眼作梦中之佛。六度万行圆满。方成一事不为。操心降镜里之魔。十圣六凡齐遣。始知两头皆是。事即理。理即事。二障全消。迷即悟。悟即迷。双因并置。隔时能隔所隔。是名为愚。了却无了可了。乃称曰智。似腾蛇之游雾。住雾非空。若番象之渡河。履河皆地。不执缘以修证。不住相以布施。玉水自然澄澈。一任波涛。金山不畏泥封。何为嗔恚。德瓶扑而不破。只因包举三千。道岸登而舍航。始信泥洹不二。夫惟者个。不落圈缋。无一法自中出。无一法自外至。昭昭太古之先。历历穷未来际。大光明藏。觌体无依。清净本然。独尊至贵。生人生物生佛。绝妄绝真绝对。即别而同。四不离一。即同而别。一不离四。一本无一。四宁有四。能所两亡。色空双寄。体离凡圣。路绝彼己。靡间一丝。云何可秘。本无所悟。强名曰会。盖见以心明而绝。明以见绝而澄。见绝故真俗垢净。不碍眼光。何大千之可辨。心明则菩提烦恼一路涅盘。何七处之可征。一珠入一切珠。一切珠入一珠。无分无合。一月普现一切水。一切水月一月摄。顿圆顿成。穷三际而直立。亘十方而大横。百千万劫如是。南北东西等平。斯为华严会之方广。是以无量寿而圆明。   和硕雍亲王圆明居士 上谕   朕意禅宗莫盛於今日。亦莫衰於今日。直省剎寺棋布。开堂秉拂者。不可胜计。固莫盛於今日也。然天下宗徒。不特透得向上一关者。罕有其人。即能破本参。具正知见者。亦不多得。宗风如此。实莫衰於今日也。夫达磨西来。九年面壁。方得二祖慧可传衣。以佛祖之慧力接引人天。尚俟九年之久。始得一人。今溥天之下。万剎万僧。万僧万拂。师以盲传。弟以盲受。人人提唱宗乘。个个不了自心。岂不使正法眼藏。涅盘妙心。垂绝如线。虽曰岂能必如达磨之传二祖。然亦必真参实悟。自具正知正见。而得正知正见之人而授之。岂有盲传盲受。毫无着落。若以此为振兴佛教。续佛慧命。与毁佛灭法何殊。甚至名利熏心。造大妄语。动称悟道。喝佛骂祖。不重戒律。彼此相欺。卖拂卖衣。同於市井。将佛祖之慧命。作世谛之人情。虽窃有佛。祖儿孙之名。并无人天师范之实。如法藏弘忍辈。惟以结交士大夫。倚托势力。为保护法席计。士大夫中。喜负作家居士之名者。受其颟顸。互相标榜。世尊当日。虽以佛法付嘱国王大臣善信护持。未有令枉道而从人也。况乃不结制。不坐香。惟务吟诗作文。以媚悦士大夫。舍本逐末。如是居心。与在家何异。若此则将来佛法扫地矣。夫西来的意。不落言诠。网宗之设。所以拣魔辨异。虽更换面目接人。何尝有意别立言说。离单提向上之正旨。横分畛域。各立门庭也。於今宗徒。多将识神生死本。傍语言文字边。拾人唾余。学人饶舌。问者答者互相乱统。棒者喝者。翻成躲跟。忽於解路中相逢。便作交融之水乳。谓是我宗密意。若然与外道邪魔何异。正所谓一盲引众盲。相牵入火坑。自负良重。何言利生。以限量心。起分别见。向真如境上。鼓动业识。齐文定旨。逐语分宗。令后学者。虽欲勤心力参。奈荆棘布地。热毒迷空。措足无从。依心生业。日积月久。虽宗徒愈盛。而宗旨愈泯矣。良可愍叹。特颁明谕。晓示丛林。目今直省诸剎堂头。若有自信无疑。已臻向上。如愿来见朕者。着来京。朕自以佛法接之。其深山穷谷之中。或有独老烟霞。不肯受盲师衣拂。自具正知正见之人。宜念宗风颓败。当出而仰报佛恩。果是实蹋三关。知见超越。朕必褒赐禅师之号。令续从上诸祖法乳。设若以名利心。生徼幸想。一至朕前。水落石出。伊既希冀出荣。朕即投诸法网。其或本未自信。不过依样葫芦。既称禅徒。只得说法。正见魔见。两皆不具者。闻朕此旨。当竭力领众结制坐香。勤求本分。或摘锺撤板。或弃拂舍篦。重复加力参学。必期了证。毋再自欺悞人。若大诳语成。则善因而遭恶果。何苦如此。其余缁侣。未受付嘱者。当念佛祖。留此法门。原为众生生死。若不以了生死为念。披袈裟何事。要了生死。须明心地。勿守一知半解。得少为足。勿堕学识依通未证谓证。勿但图妄嘱。出头悞人。勿苟合世法。求名损己。所谓业识茫茫。无本可据。上则孤负佛祖眉毛拖地之深思。下则孤负自己本来具足之面目。长受沉沦。永依苦趣。诚为可悯。岂不惕然。是宜真心切念。求了求当。惟有大悟大彻。方免醉生梦死。其或未能。且坚守佛制。严净梵行。莫犯贪嗔痴。常修戒定慧。不可妄为知证。贻悞后学。存此佛种。以待机缘。若惟以邪知邪见密传口授。欺己欺人。贪名逐利。世谛流布。毁戒犯律。则俗子之不如。岂法门所宜有。亟须自省。知往修来。毋负朕谆切护法训诲之至意。着该部传谕。直省督抚。晓示天下宗门禅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