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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烈辞官表,上谓似中书之文。陈好行古礼,其妻厌之而求去。人遂诬陈恶其妻丑而出之。
陈烈初年读书,不理会得,又不记。因读孟子「求放心」一段,遂谢绝人事,静坐室中。数月后,看文字记性加数倍,又聪明。
阮逸撰元经、关朗易、李靖问对,见后山谈丛。
「崔正言奏议亦好。」又问:「曾看刘质夫春秋、谢显道胡明仲集否?」
朱子语类卷第一百三十
本朝四
自熙宁至靖康用人
问荆公得君之故。曰:「神宗聪明绝人,与群臣说话,往往领略不去;才与介甫说,便有『于吾言无所不说』底意思,所以君臣相得甚欢。向见何万一之少年时所著数论,其间有说云,本朝自李文靖公王文正公当国以来,庙论主于安静,凡有建明,便以生事归之,驯至后来天下弊事极多。此说甚好。且如仁宗朝是甚次第时节!国势却如此缓弱,事多不理。英宗即位,已自有性气要改作,但以圣躬多病,不久晏驾,所以当时谥之曰『英』。神宗继之,性气越紧,尤欲更新之。便是天下事难得恰好,却又撞着介甫出来承当,所以作坏得如此!」又曰:「介甫变法,固有以召乱。后来又却不别去整理,一向放倒,亦无缘治安。」儒用。以下荆公。
论王荆公遇神宗,可谓千载一时,惜乎渠学术不是,后来直坏到恁地。问:「荆公初起,便挟术数?为后来如此?」曰:「渠初来,只是要做事。到后面为人所攻,便无去就。不观荆公日录,无以知其本末。它直是强辩,邈视一世,如文潞公,更不敢出一语。」问:「温公所作如何?」曰:「渠亦只见荆公不是,便倒一边。如东坡当初议论,亦要变法,后来皆改了。」又问:「神宗元丰之政,又却不要荆公。」曰:「神宗尽得荆公许多伎俩,更何用他?到元丰间,事皆自做,只是用一等庸人备左右趋承耳。」又问:「明道横渠初见时,皆许以峻用。后来乃如此,莫是荆公说已行,故然?」曰:「正如吾友适说徐子宜上殿极蒙褒奖,然事却不行。」曰:「设使横渠明道用于当时,神宗尽得其学,他日还自做否?」曰:「不然。使二先生得君,却自君心上为之,正要大家商量,以此为根本。君心既正,他日虽欲自为,亦不可。」又云:「富韩公召来,只是要去,语人云:『入见上,坐亦不定,岂能做事?』」某云:「韩公当仁庙再用时,与韩魏公在政府十余年,皆无所建明,不复如旧时。」曰:「此事看得极好,当记取。」又问:「使范文正公当此,定不肯回。」曰:「文正却不肯回,须更精密似前日。」
「荆公初作江东提刑,回来奏事,上万言书。其间一节云:『今之小官俸薄,不足以养廉,必当有以益之。然当今财用匮乏,而复为此论,人必以为不可行。然天下之财未尝不足,特不知生财之道,无善理财之人,故常患其不足。』神宗甚善其言。后来纔作参政第二日,便专措置理财,遍置回易库,以笼天下之利,谓周礼泉府之职正是如此。却不知周公之制,只为天下之货有不售,则商旅留滞而不能行,故以官钱买之,使后来有欲买者,官中却给与之,初未尝以此求利息也。」时举云:「『凡国之财用取具焉』,则是国家有大费用皆给于此,岂得谓之不取利耶?朝廷财用,但可支常费耳。设有变故之来,定无可以应之。」曰:「国家百年承平,其实规模未立,特幸其无事耳。若有大变,岂能支耶?神宗一日闻回易库零细卖甚果子之类,因云:『此非朝廷之体。』荆公乃曰:『国家创置有司,正欲领其繁细。若回易库中,虽一文之物,亦当不惮出纳,乃有司之职,非人君所当问。若人君问及此,则乃为繁碎而失体也。』其说甚高,故神宗信之。」
「新法之行,诸公实共谋之,虽明道先生不以为不是,盖那时也是合变时但后来人情汹汹,明道始劝之以不可做逆人情底事。及王氏排众议行之甚力,而诸公始退散。」道夫问:「新法之行,虽涂人皆知其有害,何故明道不以为非?」曰:「自是王氏行得来有害。若使明道为之,必不至恁地狼狈。」问:「若专用韩富,则事体如何?」曰:「二公也只守旧。」「专用温公如何?」曰:「他又别是一格。」又问:「若是二程出来担负,莫须别否?」曰:「若如明道,十事须还他全别,方得。只看他当时荐章,谓其『志节慷慨』云云,则明道岂是循常蹈故块然自守底人!」
吕氏家传载荆公当时与申公极相好,新法亦皆商量来,故行新法时,甚望申公相助。又用明道作条例司,皆是望诸贤之助,是时想见其意好。后来尽背了初意,所以诸贤尽不从。明道行状不载条例司事,此却好分明载其始末。
神宗尝问明道云:「王安石是圣人否?」明道曰:「『公孙硕肤,赤舄几几』,圣人气象如此。王安石一身尚不能治,何圣人为!」先生曰:「此言最说得荆公着。」
荆公德行,学则非。
先生论荆公之学所以差者,以其见道理不透彻。因云:「洞视千古,无有见道理不透彻,而所说所行不差者。但无力量做得来,半上落下底,则其害浅。如庸医不识病,只胡乱下那没紧要底药,便不至于杀人。若荆公辈,他硬见从那一边去,则如不识病证,而便下大黄、附子底药,便至于杀人!」
刘叔通言:「王介甫,其心本欲救民,后来弄坏者,乃过误致然。」曰:「不然。正如医者治病,其心岂不欲活人?却将砒礵与人吃。及病者死,却云我心本欲救其病,死非我之罪,可乎?介甫之心固欲救人,然其术足以杀人,岂可谓非其罪?」
因语荆公,陆子静云:「他当时不合于法度上理会。」语之云:「法度如何不理会?只是他所理会非三代法度耳。」居甫问:「荆公节俭恬退,素行亦好。」曰:「他当时作此事,已不合中。如孔子于饮食衣服之间,亦岂务灭裂?它当初便只苟简,要似一苦行然。」某问:「明道『共改』之说亦是权?」曰:「是权。若从所说,纵未十分好,亦不至如它日之甚。」问:「章子厚说,温公以母改子,不是。此说却好。」曰:「当时亦是温公见得事急,且把做题目。」问:「温公当路,却亦如荆公,不通商量。」曰:「温公亦只是见得前日不是,己又已病,急欲救世耳。哲宗于宣仁有憾,故子厚辈得入其说。如亲政次日,即召中官。范淳夫疏,拳拳君臣之间,只说到此,向上去不得,其如之何?」问:「宣仁不还政,如何?」曰:「王彦霖系年录一段可见。尝对宣仁论君子小人,彦霖云:『太皇于宫中须说与皇帝。』曰:『亦屡说,孙儿都未理会得。』观此一节,想是以未可分付,故不放下。宣仁性极刚烈。蔡新州之事,行遣极重。」曰:「当时若不得范忠宣救,杀了他,他日诸公祸又重。」曰:「赖有此耳。」又问:「韩师朴曾子宣建中事如何?」曰:「渠二人却要和会。子宣日录极见渠心迹。当时商量云,左除却轼辙,右除却京卞,此意亦好。后来元佑人渐多,颇攻其短,子宣却反悔,师朴无如之何。」又问:「蔡京之来,乃师朴所引,欲以倾子宣。」曰:「京入朝,师朴遣子迎之十里,子宣却遣子迎之二十里。京既入,和二人皆打出。」或录云:「韩师朴是个鹘突的人,荐蔡京,欲使之排曾子宣」云云。
汪圣锡尝问某云:「了翁政日录,其说是否?」应之曰:「不是。」曰:「如何不是?」曰:「若言荆公学术之缪,见识之差,误神庙委任,则可。壮祖录云:「若言荆公学术不正,负神庙委任之意,是非谬乱,为神庙圣学之害,则可。」却云日录是蔡卞增加,又云荆公自增加。如此,则是彼所言皆是,但不合增加其辞以诬宗庙耳。又以其言『太祖用兵,何必有名?真宗矫诬上天』,为谤祖宗。此只是把持他,元不曾就道理上理会,如何说得他倒!」
伯丰问四明尊尧集。曰:「只似讨闹,却不于道理上理会。盖它止是于利害上见得,于义理全疏。如介甫心术隐微处,都不曾攻得,却只是把持。如曰『谓太祖滥杀有罪,谓真宗矫诬上天』,皆把持语也。龟山集中有政日录数段,却好。盖龟山长于攻王氏。然三经义辨中亦有不必辨者,却有当辨而不曾辨者。」
「王氏新经尽有好处,盖其极平生心力,岂无见得着处?」因举书中改古注点句数处,云:「皆如此读得好。此等文字,某尝欲看一过,与摭撮其好者而未暇。」
三舍士人守得荆公学甚固。
陈后山说,人为荆公学,唤作「转般仓,模画手。致无嬴余,但有亏欠」!东坡云:「荆公之学,未尝不善,只是不合要人同己。」此皆说得未是。若荆公之学是,使人人同己,俱入于是,何不可之有?今却说「未尝不善,而不合要人同」,成何说话!若使弥望者黍稷,都无稂莠,亦何不可?只为荆公之学自有未是处耳。
荆公作字说时,只在一禅寺中。禅床前置笔砚,掩一龛灯。人有书翰来者,拆封皮埋放一边。就倒禅床睡少时,又忽然起来写一两字,看来都不曾眠。字本来无许多义理,他要个个如此做出来,又要照顾须前后,要相贯通。
介甫解佛经亦不是,解「揭帝揭帝」云:「揭其所以为帝者而示之。」不知此是胡语!
唐垧林夫力疏荆公,对神宗前叱荆公。每诵其疏一段竟,又问云:「王安石是如此也无?」荆公力辨之。垧云:「在陛下前尚如此不臣!」垧初附荆公,荆公不曾收用,故后诋之。垧初欲言时,就曾鲁公借钱三百千,以言荆公了,必见逐。贫,用以作裹足。曾以其作言事官,借与之。后得罪逐,曾监取其钱,而后放行。
蜚卿问荆公与坡公之学。曰:「二公之学皆不正。但东坡之德行那里得似荆公!东坡初年若得用,未必其患不甚于荆公。但东坡后来见得荆公狼狈,所以都自改了。初年论甚生财,后来见青苗之法行得狼狈,便不言生财。初年论甚用兵,如曰『用臣之言,虽北取契丹可也』。后来见荆公用兵用得狼狈,更不复言兵。他分明有两截底议论。」
荆公后来所以全不用许多儒臣,也是各家都说得没理会。如东坡以前进说许多,如均户口、较赋役、教战守、定军制、倡勇敢之类,是煞要出来整理弊坏处。后来荆公做出,东坡又却尽底翻转,云也无一事可做。如拣汰军兵,也说怕人怨;削进士恩例,也说士人失望,恁地都一齐没理会,始得。且如役法,当时只怕道衙前之役,易致破荡。当时于此合理会,如何得会破荡?晁以道文集有论役法处,煞好。
熙宁更法,亦是势当如此。凡荆公所变更者,初时东坡亦欲为之。及见荆公做得纷扰狼狈,遂不复言,却去攻他。如荆公初上底书,所言皆是,至后来却做得不是。自荆公以改法致天下之乱,人遂以因循为当然。天下之弊,所以未知所终也。
介甫初与吕吉甫好时,常简帖往来。其一云:「勿令上知。」后来不足,吕遂缴奏之,神宗亦胡乱藏掩了。介甫只好人奉己,故与吕合。若东坡们不顺己,硬要治他,如何天生得恁地狠!」
问:「万世之下,王临川当作如何评品?」曰:「陆象山尝记之矣,何待它人问?」「莫只是学术错否?」曰:「天资亦有拗强处。」曰:「若学术是底,此样天资却更有力也。」曰:「然。」琮。
介甫每得新文字,穷日夜阅之。喜食羊头●,家人供至,或值看文字,信手撮入口,不暇用;过食亦不觉,至于生患。且道将此心应事,安得会不错!不读书时,常入书院。有外甥懒学,怕他入书院,多方讨新文字;得之,只顾看文字,不暇入书院矣。
因论王氏之学,而曰:「元泽幼即颖悟。尝有人笼獐、鹿各一,以遗介甫,元泽时俱未识也。或问之曰:『孰为鹿?孰为獐?』元泽曰:『獐边者是鹿,鹿边者是獐。』其后解经大抵类此。」
世上有「依本分」三字,只是无人肯行。且如苏氏之学,却成个物事。若王氏之学,都不成物事,人却偏要去学,这便是不依本分。近看博古图,更不成文理,更不可理会,也是怪。其中说一「旅」字,云:「王曰:『众也。』」这是自古解作众,他却要恁地说时,是说王氏较香得些子。这是要取奉那王氏,但恁地也取奉得来不好。
先生取荆公奏稾进邺侯家传者,令人杰读之。广录云:「取荆公议府兵奏稾,及邺侯与德宗议复府兵之说,令诸生诵之。曰:『如今得个宰相如此,甚好。』」又读益公跋。先生曰:「如益公说,则其事都不成做。」人杰云:「邺侯有智略,如劝肃宗先取范阳,亦好。」曰:「此策诚善。彼劝肃宗未可取两京者,欲以两京絷其四将,惜乎不用也!」人杰云:「荆公保甲行于畿甸,其始固咈人情,元佑诸公尽罢之,却是坏其已成之法。」曰:「固是。近张元德亦有此议论寄来。」因言:「元佑诸公大略有偏处,多如此。」人杰云:「如弃地与西夏,亦未安。」曰:「当时如吕微仲,自以为不然。盖吕西人,知其利害。其它诸公所见,恨不得纳诸其怀;其意待西夏倔强时,只欲卑巽请和耳。」因言:「本朝养兵蠹国,更无人去源头理会,只管从枝叶上去添兵添将。太祖初定天下,将诸军分隶州郡,特寄养耳,故谓之『第几指挥』,谓之『禁军』,明其为禁卫也。其将校乃衙前,今所谓『都知兵马使』,谓之『教练』,乃其军之将也。若都监,乃唐末监军之遗制。钤辖、都部署,皆国初制也。部署,即今之总管。今州钤、路钤、总管,皆无职事,但大阅时供职一两日耳。潭州有八指挥,其制皆废弛。而飞虎一军独盛,人皆谓辛幼安之力。以某观之,当时何不整理亲军?自是可用。却别创一军,又增其费。又今之江上屯驻,祖宗时亦无之。某之意,欲使更戍于州郡,可以渐汰将兵,然这话难说。又今之两淮荆襄义勇皆可用,但人多不之思耳。」广录云:「京畿保甲之法,荆公做十年方成。至元佑时,温公废了,深可惜!盖此是已成之事,初时人固有怨者,后来做得成,想人亦安之矣。却将来废了,可惜!因言军政后来因事而添者甚多,添得新者,却不理会旧时有者。祖宗只有许多禁军散在诸州,谓之禁军者,乃天子所用之军,不许他役。而今添得许多御前诸军分屯了,故诸州旧有禁军皆不理会。又如潭州缘置飞虎一军了,都不管那禁军与亲兵。」
温公可谓知、仁、勇。他那活国救世处,是甚次第!其规模稍大,又有学问,其人严而正。以下温公。
义刚曰:「温公力行处甚笃,只是见得浅。」曰:「是。」
子思所谓「诚」,包得温公所谓「不妄语」者。温公诚在子思诚里。
曹兄问:「诸先生皆以为司马公许多年居洛,只成就得一部通鉴;及到入朝,却做得许多不好事。」曰:「道司马公做得未善,即是;道司马公之失,却不是。当时哲庙若有汉昭之明,便无许多事。」又曰:「不知有圣人出来,天下事如何处置?」因举易云:「井渫不食,行测也;求王明,受福也。」
温公忠直,而于事不甚通晓。如争役法,七八年间直是争此一事。他只说不合令民出钱,其实不知民自便之。此是有甚大事?却如何舍命争!
司马温公为谏官,与韩魏公不合。其后作祠堂记,极称其为人,岂非自见熙丰之事故也?韩公真难得,广大沉深!
「司马公忧国之心,至垂绝犹未忘;道乡亦然。窃谓到此无可奈何,亦只得休矣。」先生曰:「全不念着,却如释氏之忘。若二公者,又似太」问:「夫子曳杖负手,逍遥而歌,却不然。」曰:「夫子犹言:『明王不兴,天下孰能宗予!』依旧是要做他底。」
「与其得小人,不若得愚人。」温公晚年更历之多,为此说。
范蜀公作温公墓志,乃是全用东坡行状,而后面所作铭,多记当时奸党事。东坡令改之,蜀公因令东坡自作,因皆出蜀公名,其后却无事。若范所作,恐不免被小人掘了。
涑水记闻,吕家子弟力辨,以为非温公书。盖其中有记吕文靖公数事,如杀郭后等。某尝见范太史之孙某说,亲收得温公手写稾本,安得为非温公书!某编八朝言行录,吕伯恭兄弟亦来辨。为子孙者只得分雪,然必欲天下之人从己,则不能也。
温公省试,作民受天地之中以生论,以生为活。其说以为民能受天地之中,则能活也。温公集中自有一段如此说,也说得好;却说他人以生为生育之生者不然,拗论如此。某旧时这般文字,及了斋集之类,尽用子细看其有论此等去处,尽拈出看。少年被病翁监着,他不许人看,要人读。其有议论好处,被他监读,煞吃工夫!又云:「了翁集后面说禅,更没讨头处。病翁笑曰:『这老子后来说话如此,想是病心风。』」
正献为温公言,佛家心法,只取其简要。此吕氏之学也。
问:「明道论元佑事,须并用熙丰之党。」曰:「明道只是欲与此数人者共变其法,且诱他入脚来做。」问:「如此却似任术?」曰:「处事亦有不能免者,但明道是至诚为之,此数人者亦不相疑忌。然须是明道方能了此。后来元佑诸公治得此党太峻,亦不待其服罪。温公论役法疏略,悉为章子厚所驳,只一向罢逐,不问所论是非,却是太峻急。然当时如蔡确辈留得在朝廷,岂不害事!」
元佑诸公大纲正,只是多疏,所以后来熙丰诸人得以反倒。
元佑诸贤议论,大率凡事有据见定底意思;盖矫熙丰更张之失,而不知其堕于因循。既有个天下,兵须用练,弊须用革,事须用整顿。如何一切不为得!又曰:「元佑诸贤,多是闭着门说道理底。后来见诸行事,如赵元镇意思,是其源流大略可睹矣。」儒用。